出身名家 好学博览

杨震的八世祖杨喜，是汉高祖刘邦的将军，先后任郎中骑、骑将。汉高祖五年（前202年），刘邦率军围击项羽，杨喜与诸将围项羽于垓下（今安徽省灵璧县东南沱河北岸）。项羽突围后，杨喜等穷追不舍，追至东城（今安徽省定远县东南），项羽又突围而出，逃至乌江（今安徽省和县东北）。杨喜等又将项羽围困，项羽自刎而死。杨喜等诸将抢分项羽尸体，杨喜抢得一块，因功于汉高祖七年（前200年）正月，被封为赤泉侯，食邑1900户。其子孙杨敷、杨胤等，累世袭爵为官。到杨震的父亲杨宝时，家景衰落。杨宝一生虽然不曾为官，却为人善良，学识渊博，名重一时，深得人们尊敬。

杨震幼年丧父，家境贫苦。他与母亲、弟弟三人相依为命，租种土地，度日糊口。杨震对母亲侍奉照料，体贴入微，乡里称孝，远近闻名。贫寒的生活并没有使杨震丧失志气。他胸怀大志，在以农耕维持生活的同时，刻苦学习，涉猎的知识面非常广。他曾拜当时有名的经学大师桓郁为师，研读今文经学，学习《欧阳尚书》。

东汉初期，正是今文（隶书）经学盛行、古文（古籀文字）经学趋衰的重要时期。杨震的父亲杨宝以及老师桓郁都是今文经学的学者。杨震研习今文经学，与当时社会政治和潮流相合拍，又师承名家，受到了良好的教育，加上他刻苦好学，采撷众家之长，不囿于一家门第，成为一名年轻而又博学的学者，为日后从事教育和进入仕途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
致力教育 谋兴国家

杨震胸怀振兴国家、有功于世的志向，承袭了父亲杨宝“隐居教授”的做法，为国家培养人才。大约从二十岁起，他便设塾授徒，开始了长达近三十年的教育生涯。他的教学地点，曾几经变迁，先后有牛心峪、双泉学馆、三鳣堂等多处。

牛心峪位于华山脚下，在华山峪东侧。此峪树木茂密，山清水秀，是读书的好地方。早年，杨震的父亲杨宝曾在这里设馆授徒，并在附近建有住宅。杨震成年后，父亲虽已去世多年，而其学馆尚在，还可以利用。杨震采用孔子有教无类的教育理念，把许多贫苦人家的子弟也收为弟子。四方前来求学者络绎不绝，学生多达2000人。学馆如市，书声朗朗。因牛心峪槐树很多，故时人称为“杨震槐市”。杨震常说：“为人师者以德。”他教书育人以清白正直为要，又教风端正，讲学认真。他严格的治学精神和高尚的师德情操，被人们誉为“槐市遗风”。杨震在牛心峪设馆授徒时，一边从事教育，一边奉养母亲。母亲去世后，杨震在华岳庙东边古驿道旁的双泉村建立了新的学馆。

双泉学馆，在今华阴市硙峪乡东泉店村，因其地有双泉汇流而得名。杨震在《书堂铭》一文中描绘其地环境为：“两泉交流，双桥结彩，晚霞永照，文辉万载。”馆前是通往西都长安和关外的驿道，交通方便。当地人习惯上常将双泉学馆称为“杨震讲学处”。杨震在此讲学近十年，弟子多达千人。当时，人们美称杨震为“关西孔子杨伯起”，后人称其为“关西夫子”。离开双泉学馆后，杨震又到三鳣堂设馆授徒。三鳣堂，又名“校书堂”或“三鳣书堂”，故址在今河南省灵宝市豫灵镇杨家村委员会泉里村西边的高地上。这里有杨震的故宅、藏书窟等，他在这里设教三年以上。

从牛心峪设馆授徒到50岁出仕前，杨震一直从事教育事业，弟子总数超过了3000人，为当时社会培养了不少人才。名宦虞放（汉桓帝时司空）、陈翼等人，就出自杨震门下。

为政清廉 任人唯贤

永初二年（108年），杨震应大将军邓骘之召，到邓骘幕府任职，后担任过襄城（今河南省襄城县）令、荆州（治所在今湖南省常德市东北）刺史、东莱太守、太仆、太常、司徒、太尉，出仕时间达16年之久。他担任地方官时，实行善政，深得当地百姓拥戴。《莱州府志》载，莱州老百姓为了纪念杨震的政绩，曾在州府官署内建有“杨公祠”。莱州境内的“名宦祠”“忠爱祠”“二公祠”“三贤祠”“我师祠”等祠庙，也都供奉着杨震的塑像。他为官十多年，始终严格要求自己，立有“不受私谒”的规定。

永初六年（112年），杨震由荆州刺史改任东莱太守。赴任途中，路过昌邑县（治所在今山东省巨野县南）。昌邑县令王密闻知，即前去拜谒。王密是荆州人，杨震在荆州刺史任上，曾举荐他为茂才。王密以此为起点步入仕途，从而出任昌邑县令。他为了报答杨震的举荐之恩，当天晚上，怀揣十斤黄金送给杨震。杨震却不为所动，断然拒收，并且严肃地问王密：“我了解你王密，你却不了解我杨震，这是为什么呢？”王密婉言道：“夜深了，无人知晓此事。”杨震却说：“天知、神知、我知、子（你）知，何谓无知！”王密满脸惭色，只好告辞。后人因此而称杨震为“四知先生”或“杨四知”。昌邑县老百姓为了纪念杨震拒金的廉行，后来特地在他辞金的地方建造了一座“四知庙”，此庙又称作“四知台”或“辞金台”。

杨震为官十几年，没有给自己购置产业，更没有修建豪华宅第。他的子孙经常以蔬菜为食，徒步往来，不得乘马坐车。亲戚故旧劝杨震为子孙考虑，购置产业。杨震却回答说：“让后世人称我的子孙为清白吏的子孙，以此来馈赠他们，不也是非常丰厚的礼物吗？”

杨震为官的另一个显著特点，就是任人唯贤，注意为国家选拔举荐人才。担任荆州刺史时，他发现王密有才干，就推荐王密为茂才。元初四年（117年），杨震由太仆升转太常后，即向朝廷举荐杨伦等五位明经名士为博士。在此之前，朝廷任用的经学博士，多名不副实，对经学没有什么造诣。杨震举荐的杨伦等五人，后来都“显传学业，诸儒称之”（《后汉书·杨震列传》），其中杨伦的成就最高。

对那些无德无能的平庸之辈，不论是由谁举荐，杨震都坚决抵制，概不任用。延光二年（123年）杨震任太尉时，汉安帝刘祜的舅父、大鸿胪耿宝，向杨震举荐宦官中常侍李闰的哥哥。杨震知道那人的德才不值得征辟，就予以拒绝。后来耿宝又亲自前往杨震住所，对杨震说：“李常侍受朝廷器重，想让你提携重用他的兄长，我不过是在转达皇帝的意思罢了。”杨震立即针锋相对地说：“如果朝廷想让三公征辟中常侍的哥哥，就应该有尚书的文书。”耿宝无言以对，只得怀恨而去。汉安帝刘祜阎皇后的哥哥执金吾阎显，也向杨震说情，举荐亲信为官。杨震知道那人不可任用，同样予以拒绝。
建光元年（121年），临朝执政的邓太后病故，宦官李闰、樊丰和汉安帝刘祜的乳母王圣等人肆意妄为。王圣的女儿伯荣也出入宫掖，公开为非作歹。杨震便向汉安帝刘祜上疏，揭露奸佞，指陈时弊，说：“宜速出阿母，令居外舍，断绝伯荣，莫使往来……”（《后汉书·杨震列传》）汉安帝刘祜接到杨震的奏疏后，不但没有纳谏改错，反而将它交给王圣等人传阅。于是王圣等人更加有恃无恐，伯荣骄淫尤甚，先与故朝阳侯的从兄刘瑰私通，之后嫁与刘瑰。王圣又使汉安帝刘祜封刘瑰为朝阳侯，加官侍中。杨震对此胡乱封侯封官之事恼火痛恨，再次上疏，说：“今瑰无它功行，但以配阿母女，一时之间，既位侍中，又至封侯，不稽旧制，不合经义……”而汉安帝刘祜仍是执迷不悟，不加理睬。

延光二年（123年），汉安帝刘祜不顾杨震的多次诤谏，下诏遣使臣给王圣建造豪华宅第，再加上中常侍樊丰等人的煽动，使朝廷上下都为此事活动起来。杨震对如此不顾国库空虚、百姓贫困，却大兴土木、肆意挥霍的行为极为愤怒，立即向汉安帝刘祜上疏说：“臣伏念方今灾害发起，弥弥滋甚，百姓空虚，不能自赡。重以螟蝗，羌虏钞掠……”（《后汉书·杨震列传》）汉安帝刘祜对这次上疏，依旧置之不理。樊丰等于是更加无所顾忌，竟伪作诏书，调发国库钱粮物资，竞相为自己建造家舍、园池和楼观，挥霍的钱财难以计数。

杨震并没有为屡次上疏无效而气馁，延光二年（123年）十二月，洛阳地震，杨震借此上疏诤谏说：“……而亲近幸臣……盛修第舍，卖弄威福……地动之变，近在城郭，殆为此发。”（《后汉书·杨震列传》）杨震将地震等自然灾害同朝廷奸人盛修舍第联系起来，说自然灾害的频频发生，是奸佞破坏阴阳和谐所致。这在谶纬迷信盛行的当时，攻击力是很强的。但汉安帝刘祜昏庸，终未采纳。

勤于著述 编撰志书

杨震一生于教育、从政之暇，勤于著述，成果甚丰，但大都亡佚。所撰地方志书《关辅古语》，亦佚。关辅，指函谷关以西长安为中心之地区。此书虽佚，但有清王谟《汉唐地理书钞》辑本，清顾櫰三《补后汉书艺文表》亦作过考述。从所辑佚文可知，此书内容多记古迹、风俗，如“甘泉后北岸有槐树，今谓玉树，根于槃峙，三二百年木也”；又如“长安民俗，谓凤凰关为贞女楼”。据此而论，此书当属秦汉杂述中郡国之书一类，亦是后世方志发端所在。杨震是当时大学者，门下弟子众多，他参与地方志书编纂活动，在当时影响较大。
杨震不断向汉安帝刘祜进谏，揭露奸佞内宠的罪恶，引起他们的无比嫉恨，但由于杨震名高位显，他们未敢加害。延光三年（124年）春，汉安帝刘祜东巡泰山。朝廷中的樊丰等佞臣乘机竞修宅第，动用国库，并且拟伪诏，聚敛财物。杨震派人查证，发现了樊丰等人拟伪诏，于是写好奏章，准备等汉安帝刘祜东巡归朝后奏闻，进而处置樊丰等佞臣。

樊丰等人得知消息，决定先下手，借太史令说“星变逆行”，有异常现象，向汉安帝刘祜谗害杨震，说：“自从赵腾（河间平民，向安帝上书指陈朝政之失）被陛下处死后，杨震满腔怨怒。杨震是邓骘的故吏，所以一直对陛下深怀怨恨。”汉安帝刘祜轻信了谗言，东巡回京暂住洛阳太学，待吉日回宫时，即连夜派遣使臣收回了杨震的太尉印绶，罢免了他的太尉职务。樊丰等并不罢休，唆使大将军耿宝上奏汉安帝刘祜，说杨震罢官后满腹怨恨，心存不服，应该进一步处置。汉安帝刘祜即下诏，将杨震遣归弘农郡老家。

杨震率家人及门客，离开洛阳，踏上返乡行程。行至洛阳城西的夕阳亭时，悲愤至极，对几个儿子和诸门人说：“死是人所难免的。我受皇恩，官居高位，痛恨奸臣狡猾而不能诛，厌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，有何面目复见日月！身死之日，以杂木为棺，布单被子盖住身体就行了，不要归葬祖坟，不要设祭祠。”说毕，饮毒酒而死。

杨震的儿子和门人将他的灵柩运往故乡，而樊丰等人并不罢休，又指使弘农郡守移良拦丧。移良即派人在陕县（今河南省陕县）拦住杨震灵车，不准西行，并将灵柩露放在大道旁边。一年以后，汉少帝刘懿即位，惩处了汉安帝刘祜时那些奸佞嬖幸。樊丰等下狱死，耿宝自杀，王圣被贬徙雁门。永建元年（126年）十一月，汉顺帝刘保即位，颁布诏令，为杨震昭雪，封杨震的两个儿子为郎，并赐钱以礼改葬杨震于华阴潼亭（今潼关县秦东镇四知村）。

先贤已逝去，风范却永存。东汉太尉杨震虽然离开我们1900年了，但他好学博览、重视教育、立德树人、为国育才的师德，严以律己、为官清廉、选贤任能、勤俭治国的官德，关心百姓、节俭生活、一身正气、刚正不阿的品德等等，都值得我们后人学习。

（来源：渭南日报  供稿：渭南市地志办）